众人发誓,他们绝对从那张小奶蛇的翡翠瞳窥见了一股滔天杀气!
蛇宝扭头,啊呸。
那狐狸老祖宗施施然避开那歹毒涎水,还顺手点了一回雪压庭春的温茶,递给身后的受害者,让他好好擦洗,疗愈伤痕。
众君一看,那小粉蛇眉间竖下的一条黑线,蛇瞳侧下的两粒小红痣,都像极了六年前带他们灭伐了驭世宗,杀出异世界的小魔头金骋萝。
据说她被诛神折魔宫的洞天追杀,起先还有一些消息,但都不了了之。
难道这是金驰萝的转世?
最先杀到的是度厄剑派的小掌君,最近声名鹊起的圣地小领袖黎危潮,短厉黑发,俏簇猫瞳,额前束着一根白孝带,比过去要更加锐利凛冽。
他一眼就看中了妖君怀里的小粉蛇,那俩粒滴溜溜的、不怀好意的眼珠子,属于她那坏色儿,她化成灰儿他都认得!
何况是披了一身蛇皮!
小掌君开口就是悲愤至极的语气,“师尊,就是这该死的狐妖,他偷了我的蛋!还将她孵了出来!明明,我们都说了,她说老子这屁股翘,又足够温热,孵她正好,哪里想得这狐妖一把年纪,还这么不要脸,连颗蛇蛋都要抢!”
众人: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哪!
剑圣师尊:“……”
不要脸的狐妖插了一嘴,“本尊不但翘,还有九条尾巴,试问哪个女君不爱的呢?”
剑圣师尊:“……”
第二个赶到的是诛神宫的大师哥洛胜水,他浸着一身血衣踏进来。
“师妹,原来你在这,不怕,师尊已经被我杀掉了三重境界,他暂时不敢开洞天之巅——”他说得极其自然,“这狐妖前辈看着就像个没奶水的,师哥带你回,定寻个好的,把你喂得白胖壮实!师妹,跟师哥走吧!”
容雪诗扭头,“蛇还喝奶?”他做狐狸的,真是第一次听说!
这狐狸盯着掌中小蛇,竟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奶蛇:“……”
奶蛇最终没被这两位带走,因为这狐狸委实诡计多端,“想带走她,可以,只是我这蛇宝只有一盆,哪里够分的呢,还请二位决出胜负,再来告知本尊。”
可想而知,直到喜宴结束,他们也没分出上下。
容雪诗还似笑非笑瞥了阴萝一眼,“可以,喝奶的年岁,都能惹得男人大打出手,未来绝代风华,不可小觑呀。”
小蛇很是狂傲,撅了个蛇尖给他看。
当晚,小蛇面前一字摆开各种碗罐兽奶,不知为何,她感觉旁边的歧途圣君表情有些绝望,还有点下了海,回不了头的意思。
阴萝:?
她要是选中了是不是又得多个圣君男妈妈?这狐狸就喜欢逼良为娼吗?
“不选吗?都不喜欢吗?那要本尊的吗?”
狐狸晃动了下赤红毛蓬的软耳,又将小蛇捏在手心里,想了想,仿佛做了重大的决定,拨弄衣领,将她塞了进去,内肌薄热,粉缨还透着香麝气味。
歧途圣君:……?!
啊我眼脏了!!!
狐狸圣君是没什么廉耻的,他支着脸,懒洋洋道,“我也没产过呢,让蛇宝试试有没有。”
他又好奇道,“四界养小娘子都这样的吗?还得从喂奶开始?”
歧途圣君:不,只有你这个禽兽。
歧途圣君颇有些一言难尽,你说这妖狐吧,历劫万世,吞食佛国,翻弄天阙,哪一回不是天翻地覆,偏这些常识常理,却是一窍不通,他眼角一抽,“那大螺顶该不会是你第一次吧?”
是初夜啊,难怪要摇铃求救!
不然怎么会这么薅这人家不放,连一颗蛇蛋都不肯留给那人族剑道来孵!这狐狸可不是什么与人为善割肉喂鹰的好玩意儿!
狐狸圣君嘴是硬的,“怎会?本君身经百战巨澜滔天嘤唔!”
容雪诗的粉缨被咬了一口狠的,他把这小蛇拎出来,她还昂起头,喷他一嘴蛇涎,稚嫩发言,“腥!狐腥腥!”
隔天,容雪诗微笑着,捉了一百笼臭鼬给她,并让它们陪她亲密度过一夜。
阴萝被臭哭了。
她只能又一次识时务者为俊杰,搓了个草浴,抽抽噎噎爬回了狐狸圣君的胸膛。容雪诗逗够了她,才挑了一罐兽奶,舀了小勺喂她喝,小蛇起先还不情愿呢,这厮又说,“那让臭宝们来伺候你喝?”
小蛇当即把蛇尾尖摇成了拨浪鼓的俩珠串,噼里啪啦震天响,可谓是坚决到底。
蛇宝啜光了兽奶,很快就犯了困,容雪诗顺手把她塞回薄肌胸膛,虽然不是他产的,但让她感受一下,也是没差的吧?
他满意道,“看来本尊很快就能养出一只蛇君小情种了。”
再也没有比自己孵出来的小情种更靠谱了,坚定,可靠,不会说分就分。
“咳——”
歧途圣君险些喷茶。
他其实并不想待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但这老狐狸非要说他不会养孩子,强行把他留住,歧途圣君感到好委屈,他一个雏狰难道会吗!
但他不能说,他要面子的!
此时的歧途圣君觉得自己歧途之道都没这老狐狸来得阴险,他怕小蛇听见,特意传音。
‘老子要是没看错,你喂她的不是奶,而是神不知明月吧?’
神不知明月,神阙的光阴之水,让尝者忘记过去,永远保留着当世的记忆,等着这条小奶蛇醒来,无论是前世的,转世的,所有在洪流里属于过去的记忆,都会被抹除得一干二净。
歧途圣君也听说了,无量海洲下了一场情天禁雪,虽然当时议论得不多,但他也隐约知道,这条小奶蛇跟妖祸在二十万年后,会有一段诸神难禁的刻骨铭心。
可小蛇说不要就不要了,不要他的未来,也不要他的过去。
别看着妖祸成天挂着笑唇,心底指不定给小蛇划了几笔狠的,歧途圣君很合理怀疑,这狐狸是想把对方养大,再吃干抹净,等到对方泥足深陷,他再施施然抽身而出,徒留小蛇肝肠寸断。
没错!一定会是这样!
那妖祸揉捏着衣襟悬挂的小奶蛇,偶尔顶开她的蛇颚,指头擦一擦那水晶细丝的小尖牙,动作温柔又亲近。
‘既要忘了我,不如都忘了,这才叫公平。’
‘什么二十万年前后,现在我就是她的此世,她的唯一,她再也不需要记得任何无关的家伙。’
歧途圣君听得有些齿冷。
这家伙果然黑心,竟想断了小蛇的所有退路,无知无觉地活着,被他永远留在二十万年前。
“……永劫,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饶是歧途圣君没有涉足男女情爱之事,但他也知道这种事一旦爆开,他若是用了情,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掷妖狐永劫懒懒靠着一面银朱胭脂绒面,衣也红,唇也红,泼成荤腥的浓丽,他手肘撑在小几紫案上,冰瓷瓶儿高耸起两三枝白底透粉晕的倒仙,连带着那双狐狸眼都泅出水淋淋的清爽气儿。
“这点火儿,还是二十万年后。”
他笑。
“烧不着。”
双宴过去之后,八万春山的妖臣都知道,他们迎来了一位蛇脉小主君,那是比阎罗小圣君更恐怖的存在。
从前他们的日常,领任务,出任务,守山头,练圣功。
现在他们的日常——
午时之前,默默观看小主君在各大山头四处练功惹祸,把狐狸们撵得吱吱乱跑。
午时,受害者苦不堪言告发。
午时之后,大主君双指掐着眉心,面带柔笑,把小主君从各种藏身山头精准提溜出来,然后嘭的一声丢进狐狸洞反省。
等到第二天清晨,如果他们是侍奉膳食的狐使,还能看见小主君在餐桌前,如何花招百出骑断大主君的狐狸脖子。
讲究的是,有仇第二天必报。
小主君哭哭啼啼抱着男狐狸精一颗美俊头颅,“容雪诗,你敢把我关在那破洞里,都是狐狸的尿骚味儿,你说,那是不是你的尿坑?你就是这样侮辱我的?我不是你最喜欢的蛇宝啦!”
男狐狸精挑着一双漆黑水波的细俏眼儿,“那怎么还没骚死你?还活蹦乱跳的呢?”
他又道,“下来用膳,都看着呢,像什么话。”
她似小兽一般尖叫着,“不下!不吃!饿死我!我让你心疼死!”
那肉肉粉粉的小脚掌在他颈前合着,紧紧的,像是咬了一圈长命锁儿,把他锁得不能动弹,容雪诗早就习惯她的任性,单手支着案几,长指挟着细筷,给她夹了一片蜜澄澄的酥黄独,肘臂抬高,很熟练地喂到头顶。
“嗯,心疼死我,你最好不吃,好好饿着。”
“你想得美!”她呶呶不休,顺嘴就叼起这煨酥芋,“你是不是想我饿死了,你再去祸害我的狐狸姐姐们,她们可是我的,你一个也不能染指!我告诉你,容雪诗你完了,我周岁你就敢跟我契订盟宴,你休想摆脱我!”
“渴吗?下来喝蜜汤,别灌我脖子里,脏了这一身新衣。”
她小肉掌思考一瞬,又勒紧他的脖子,“做什么?为什么要做新衣?你在外面有了别的蛇了是不是?!”
这小祖宗气性极大,但凡寻了一丝蛛丝马迹,就要闹得翻天,容雪诗捏了她的圆翘脚趾头。
“不敢,你不是嫌你的鞭彩旧了么?去外头看看,给你找些回来。”
她这会儿倒有些舍不得了,发号施令,“那你要走多久?我明天睁眼要见着你!”她甚至道,“要是明天见不着,我不要鞭彩了,你不许出山。”
容雪诗有些诧异,小鬼这么黏他的吗?
他又想了想,这小蛇从吃奶时起,就被他养在身边,除了练功上课,还有在狐狸洞里反省,这十六年几乎是片刻都没离开过他,他把她从脖颈上抱下来,梳着高高的小马尾儿,脸颊两侧切着一段雾黑齐发儿,帖着蜜花色的莺羽翅儿。
当她眼睫掀起,那莺羽翅儿似要振飞一样,翡翠色的眼波轻盈流灵,眸心里全是他的身影。
“明天不行,要五六日。”
容雪诗转回了眼,给她舀了一碗蜜汤,果然被她恼怒掀翻,“五六日?五六日你都在外头生一窝狐狸仔了!好啊,你走啊,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跟狐狸姐姐们快活去!”
这小蛇窍都没开,他又管着她的认知,懂什么快活。
容雪诗有些闷笑,揽了揽她,她还不肯,耸肩顶了出去,他就把她小肉掌拖了回来,掐在腰心,“是有要事,你不是快要蜕皮了么?我需要找一些东西,润下蛇鳞,让你平安度过。”
她狐疑道,“真的?你不是在外头乱搞?”
“真的,该乖乖用膳了,嗯?”
他喂她一口蜜汤,她舔了舔唇,眸彩晶晶闪烁,“容雪诗,我蜕皮后,是不是该发情啦?我可以把你永远变成我的吧?”
这话说的,像是小兽圈地盘似的,要在他身上撒一泡狠的。
容雪诗又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