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星含双臂撑开这一扇黑蛟螭大披帛,仿佛乌蛇滑滑蜕皮一般,从他背后、腰后滑落,带着那一股渗得发晕的鹅梨甜骚香,层层叠叠堆到他的脚边,暧昧得像是她解了衣裙。
少年男妃脚踩着披帛,双瞳乌暗,闪烁着厉芒。
——他心有所属,她锁得住吗她?
等哗棱哗棱声响远了,平恩殿里的诸位官员无一不是松了一口气。
感谢元皇后!感谢未出世的王姬王爵!这祖宗可算是有了那么点软肋!
而这一日的平恩惊变,同样震惊了朝野上下。
外界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连京师守备都调到了战时体系。
——老马王可真是爱作死!
这是天下百姓结合各方小道消息后,升起来的第一个念头。
怎么说的呢?
老马王啊,老大哥啊,不是我们不挺你,只是你本来就母族不强,才能平庸,幸而捡漏上位,更倚靠岳丈与妻族发家,虽说天子可以无所不为,可要真这么干了,大抵以你的聪明才智,是活不到寿终正寝的那一日。
你说你,你先前不顾正宫皇后的感受,人到中年还花花心肠,非要纳进一个貌美阴郁的少年男妃,连他姐姐也没放过,真真是让原配寒心哪!
这也就算了,你还不知道避避风头,转眼又给人家娘俩认了一个流落民间的球儿!
嚯!你这不是闹吗你?
关键是这球儿还给你亲闺女做了十七年的婢女,你亲闺女刚吃了一嘴沙子从盟国归来,那可是大功一件,你少不得也要多贴贴,可你呀你,冷不防就让一个外室女跟你战功赫赫的亲嫡女平起平坐,试问谁受得了啊?
这一仗,百姓们表示,老元家虽然过分了点,但做得没毛病!
甚至还很解气!
至于谋反叛逆……喔,其实他们喔,不太关心这种事,毕竟他们登真喔,是出了名的谋逆大国,先王的位子就是从他外甥手里抢过来的,而他外甥的位子是从他哥哥抢过来的,而他哥哥……总之是数不清啦!老马家的骨子里都有一种放荡不羁爱当土匪的气质,他们活在这片土地久了,也都习惯了,想开了。
不然还能咋地?
百姓只能说,幼平公主不愧是老马家的种,谋逆色彩纯正浓厚!不管她反不反,他们都是她的子民,苦不苦不清楚,但想必吃饭应该是不成问题的,那还有甚么好担心的呢?
至于那个带球跑那个球喔?
据说娇娇弱弱的,跟登真国的彪悍民风很不一样,不知道老马王有没有戴帽子?
百姓们行走在吃瓜第二线,为此讨论得热火朝天。
于是阴萝让金羽门客注意天下动向,他们呈报上来的是——
《惊!十八年前她带球狂跑,十八年后球归王室,当天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我们生来就是谋逆——带你走进登真王室那不为人知的癖好》
《大国小爹虐恋第二期!原来爱的最深的竟然是?》
《盘点八王姬背后的十八条男人们!船船相扣!不可错过!》
阴萝:?
你们人还怪闲的嘞。
“金孔雀,承蒙关照。”
水榭风光无数,八王姬背后的男人打出了一张叶子牌,直接让八王姬输得倾家荡产。
阴萝:??
万道老母啊,我这么相信你,你居然让我输?我再也不爱你了!
阴萝头上的簪子已经被根根拔光了,颈环腕镯臂钏也抵押了出去,只剩下脚脖子套着的一枚半闭合的孔雀眼连珠镯,是阴萝颇为喜爱的珍品,自然不肯给他,于是她气恼之下,直接踢飞了两只做工精美的绣鞋。
薛玄曦也不嫌弃,拢了回来,喜气洋洋,“这也行,丝缎,珠粒,宝石,拆开都能卖。”
阴萝:???
八王姬的蛇肚肚气炸啦。
姑奶奶脾气发作,当即攥住这个小侍卫的一根乌溜溜的高马尾,“现在是卖鞋的问题吗?!!!”
薛玄曦:?
不然?
薛玄曦想到外头的风风雨雨,想着她可能是忧虑这个,看在八王姬今日当散财玉女的份上,他很有耐心道,“不要紧的,最近他们才盘点了您的第四个男人,暂时不会有翻十八条船的风险,小殿下大可放心。”
阴萝被他勾起了一点兴趣,掰着手指头数数,“我外翁,我舅,还有练星含那狗杂种勉强算一个,还有一个是谁?”
薛玄曦:“您骑的那匹马。”
?!!!
这连人都不是好嘛。
阴萝最讨厌别人消遣她,当即爬到小侍卫的膝头,张嘴恶狠狠咬他半张脸。
皮薄,韧滑,肉不多。
左耳佩带着一根瘦长的、光润的鹿角枝,冷冷清清的玉质。鹿角是不是好鹿角她不知道,反正总是戳着她的嘴角!
薛玄曦揪了揪她那两瓣耳朵,桃绒粉嫩嫩,他一下子就跌了手,索性也没有推开她,继续洗着牌叶子,笑声带着点儿调侃,“殿下可别小看,据说这登真国外,有仙家手段,这人马神灵的滋味儿嘛……”
阴萝否定,“我绝不可能搞人马的!”
头在那边,尾巴在那边,还有四只蹄,蛇蛇怎么吃都很崩溃!而且她又没有像大宝乖宝那样天赋秉异,同一条身躯,两颗脑袋!
蛇蛇不可以!蛇蛇不接受!
小侍卫带薪摸鱼,很是舒适,他洗了两枚光滑无毛的小白杏,一颗给自己,一个塞阴萝嘴边,在创造舒服的环境同时,还不忘讨好主家。
牌友雷秋:“……”
牌友雷夏:“……”
您真是一点也不讲究同僚爱呢。
话说,咱们姐妹这么大个活人,怎么在他们跟前,就跟隐形似的呢?
她们暗自沉思,果然,老薛是她们主子的第五条船吧。
看懂同僚的眼神的老薛:?
礼貌吗你们,竟把我排在马儿之后。
姑奶奶输掉了一个美好的清晨,对小侍卫的全场飘红的手气极为不满,没有找茬的环境她也要原地创造,当即就骄横指责道,“薛玄曦薛玄曦,你怎么回事呢,我给你提二等的月俸,你就是用这个有皮的白杏子打发我的?!”
薛玄曦:“……”
我的主子每天都在犯病呢。
小侍卫也不是吃素的,他薄唇含进去,那雪冷的齿尖儿在小白杏上慢吞吞旋转了一圈,接连剥出一条条轻薄透亮的皮衣,还怪整齐美观的,仿佛在表演着什么倾国倾城的舌舞技。
俩女使:……?!
优雅!这位薛公子实在是优雅!
薛玄曦指尖水淋淋的,两指并拢,托着那一颗剥了杏衣的、雪嫩嫩的水晶球儿,就那样递了过来。
薛玄曦知道这姑奶奶对吃食格外洁癖,定是瞧不上这一颗沾了他口中舌液的小白杏,之所以这么做,只是觉得天光正好,逗弄一下暴跳如雷的小王姬。唉,最近他值班的次数日渐增多,被薅马尾的次数也开始变得丧心病狂,他实在是很担心自己会成为脱发的第一批得力干将。
早知道就不翻那一个白眼儿了。
——谁知道他家王姬口味如此独特,居然因为他白眼翻得优雅美丽,竟相中了他。
天知道当时他只是困了!!!
小侍卫正漫不经心想着,那边蛇蛇就啊呜一声,剥皮的小白杏连带指根,都被她吞进了贪婪的蛇蟒口。
“……?”
小侍卫眨了眨眼。
小俏鼻是近在咫尺的,小王姬的体温很平稳,冰冰凉凉的,因而鼻尖也是冰白一点,偶尔做了什么坏事,她脸不红新不喘,唯有这鼻尖会迅速积起一块小红云,熏染着热热的水汽。她伸着脖子,就着小侍卫的指根哧吭哧吭啃完了一颗杏儿,还将那形状优美的杏核儿留给他。
薛玄曦:“……”
薛玄曦看着指尖尖尖的、细粒的牙印,半响幽幽道,“殿下这一门功夫,应该留给未来驸马。”
阴萝却很贪心,“驸马进门前,我先弄他几十个面首。”
“……”
这姑奶奶也没想放过他,转变之前那副输钱的臭脸色,高高兴兴问他,“那几本合欢手札你修到哪里啦?”
薛玄曦:节操,危。
他瞅着阴萝,脸色变换多次,还是克服困难,“爹!”
阴萝想都没想,欸了一声。
有便宜不占她是小蛇蛋蛋!!!
小侍卫紧绷的双肩肉眼可见松懈下来,毫无负担当起了阴萝的全职儿子,笑容无懈可击,“爹,打牌吧,这个下火。”
姑奶奶:?!!!
可恶!又被他逃过一劫!
午时,暑气弥漫,马蹄声撕扯开禁内的安宁。
“踏踏踏——!!!”
这其中还伴随着哗棱哗棱的响动。
宫使女都不用抬头,都能辨认来者何人,不禁有些心惊胆跳——
老马王都被王姬气、气得猝中,如今昏迷不醒,祖宗太奶奶这一来,怕不是又得万丈狂澜了吧?老马王不会直接进皇陵吧?
她们忧心忡忡。
马蹄声在飞黄殿戛然而止。
宫使女:……?!
完了完了,果然是冲着那祸国妖妃来的吧?接下来是她们能看的内容吗?
阴萝进宫后,先是去了一趟神元宫,看望怀孕的元皇后,结果才聊几句,就听见那小杂种“罪孽深重”的罪名,跑去伺候她那中风的老头子。
这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