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砚一下一下,轻柔的撞上去,眸光直直的看着她,唇下亦不动声色的轻吻着。
霍真真被他这孩子气的样子逗笑了,弯着眉眼和他对视,他吻,她亦不躲。
就纵着他,由着他。
良久,霍真真低头在他眉心轻点一下,勾着唇浅笑:“舒坦些了?这样弯着,你的腰倒也是不累?”
江书砚轻哼一声,难得像个少年人一般,嗓音透出轻狂:“再半个时辰,臣也能受得住。”
霍真真哑然失笑,伸手将人推开。
江书砚顺势直起身子,牵住她的手,轻咳一声,低声道:“方才...不生我气?”
现在才想起问?
看来方才是真的气急了。
霍真真恨恨的攥了攥手里的那只大手,气冲冲的说:“这会儿才想起来问,事儿都干完了,江大人不觉得晚了?”
“郡主想要如何惩罚臣,臣都接受。”他说的一脸认真。
得,理智回来,又变回古板正经的样子。
霍真真心生无奈,但仍觉得还是这样的江大人讨喜些,她挑了下眉,轻哼一声:“那莫要忘了,你说过,回京后要给我讲的事情。”
她还记得那个克制又具有侵略性的拥抱。
“好,臣都告诉你。”江书砚轻声回应。
“走吧?该回去了。”她笑。
“嗯。”他回。
只是两只握着的手没再松开。
寂静的山林,丛林鸟兽是他们的掩护,四下无人,宗教礼法不过虚设。这偷得半日的清闲,让两颗心靠的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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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二楼。
“怎么办,江大人将郡主直接给抱走,这可如何是好?已经半个时辰了,还不见回来,我们是不是该去找找?”春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看着坐在位置上悠闲喝茶的两个人,眉头皱的更紧了。
“周平、方来,你们两个怎么都不吭声!”
坐着的两人对视一眼,方来挑眉一笑:“有我家大人在,二位就把心放进肚子里,不会有事。”
昨日自家主子那暴怒的样子方来倒现在还心有余悸,现在好不容易找的未来的夫人,他作随从的,当然是不能让人去打扰他们的雅兴。
春兰自是不懂他的想法,方才郡主可是被人抱在怀里抱走的,即便是江大人再过可信,他们也已经在客栈等了一个时辰。
她瞪了眼周平,示意他不要装死。
“春兰姐姐。”周平转了转手里的茶杯,安抚道:“春阳山郡主已经打探过,既然已经无碍,那么就没什么危险。”
“想必方才郡主只是不想和李家做过多牵扯故而装晕,更何况,这次不是她一个人,你就莫要担心了,待他们二人商量好事情,自会回来。”
周平端起茶壶朝他面前的空杯里倒满水,往前推了推,继续道:“坐下同我和方兄弟喝会儿茶。”
他要是没看到方才自家郡主对江大人做的事恐怕他也会焦急,但现下只觉得他家郡主当真是胆子奇大。
有时候他都想要同情一下江大人。
“周侍卫。”春兰没懂他的言下之意,眉心微蹙,神情斥责的看向他,提醒他的身份。
周平面色一顿,正欲开口,房门突然被敲打了几下。
春兰走上前,站在门边低声问:“何人?”
“春兰,是你家小姐。”
门外传来霍真真笑意连连的声音。
春兰一把将门打开,拉住霍真真就是左看右看,直到打量完确定没有受伤后才回过神来。
她看到站在她身后的江书砚,神色一顿:“江大人。”
江书砚淡淡的点了个头。
春兰继续低头像个护着崽的妈妈,仔细认真的检查着霍真真有没有别的细小的伤痕。
方才在路上,她不便冲撞上去,后来主子又莫名其妙被江侍郎带走。春兰心里早都急上火了,却只能眼巴巴的在客栈等着。
她到现在都时刻谨记着公主离开时的嘱托。
她言,郡主生性肆意洒脱,希望自己能在一旁盯着,莫让她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春兰一直谨小慎微的遵守着,可每每一到江侍郎这里,连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郡主明显已经对他有了情意,可春兰的脑子里总有一根神经绷的很紧,就是那个梦中少年。那个过去总会时不时从霍真真嘴里蹦出来的人。
她能看的出江侍郎是一个骄傲的人,他能允许他的心上人心中一直挂念着另一个人吗?即使那个人也许并不存在,也许永远不会出现。
“春兰,我真的没什么事。”霍真真拍了拍一直神色凝重对着自己看来看去的人,笑了笑:“那又不是龙潭虎穴,能受什么伤?况且方才你也看到了,一直有江大人陪着,我不会有事的。”
春兰才不信他们郡主说的话,在她眼里,不流血都不算受伤,她自然要自己亲自好好瞧瞧才行。
直到确定好真的没问题,她才抬眸认真道:“奴婢这是怕您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再小的伤也得认真对待。”
每次说起这个问题春兰都会唠叨个不停,霍真真不想和她一直纠缠着这个问题,扭头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道:“这段时间应该无时发生吧?江大人,是不是该启程回京?”
江书砚点头同意,朝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对方来吩咐道:“我们先离开,你先将这封信送至赵六手上,告诉他老样子等那人自己来取,随后你快马加鞭追追上我们。”
方来诧异:“返程需这么赶时辰?”
他没能参与进去,但方才和周平也没能聊出个所以然,现下又急忙回城,这春阳山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事出有变,我们需要尽快回去,再做详细安排。”江书砚只大概解释一番。
方来也不多说什么,拿过信就抬脚离开。
霍真真朝春兰吩咐:“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现在收拾好行囊我你们即刻出发。”
她正欲扭头收拾东西,就看到春兰一脸为难的站在原地,面上很不自然。
霍真真狐疑道:“是还有事情?”
春兰用余光瞥了眼正在同周平说着什么的江大人,朝霍真真身边挪了两步,凑到她耳边轻声提醒:“李家,那个李琮一直在等着消息,刚刚还走之前还告诉我有你的消息要尽快让人去他府上送信。”
春兰心底知道郡主是绝不可能看的上那个少年公子,方才江大人的突然转变,她后来也猜出了一点缘由,若真让那李公子搅和了郡主的事情她心中也是不愿的。
但从昨日到今天,那少年也算是忙前忙后,她到底也该说出来。
霍真真听后怔了一瞬,面容有一丝尴尬,她学着春兰的样子偷看了眼身边的人,趁他没有注意,低声回复:“给店小二留个消息即可,我们与他本无关系,无需过多牵扯。”
更何况有人才为此吃了大醋,她怎么也不能让刚哄好的人又伤心。
霍真真朝春兰轻摇下头让她不要多言,而后朝一旁开口:“我们走吧?”
本就轻装上阵,东西三两下就收拾妥当,四个人一齐下了楼,只是刚出客栈门口,江书砚的脸就沉了下来。
霍真真抬眸看到了站在糖人摊贩旁边的李琮正翘首以盼的朝他们招手。
瞬间她就觉得有些头疼,手指悄悄的挠了挠身旁男人的指尖。
“嫣儿姑娘,江大哥!”李琮一眼就看到等了许久的人,笑弯了眼跑了过去,语气担忧:“嫣儿姑娘现在身体如何?要不要去我府上修养几日?”
他恍若无人,眼中只有面前的少女,满眼的真挚情感都快要溢出来:“再过几日就是春城的百花节,若是你们现下没有什么急事可以再多逗留几日,刚好也养养身子。”
霍真真客客气气道:“不必了,李公子,家中有要事,需要尽快返回,多谢公子好意,我等就再次告别。”
李琮却不愿她就这么走了,身子前倾挡住他们的脚步,神情忐忑:“姑娘方便透露来自何地?”
他挠了挠头,面上有一丝羞涩:“啊...我那妹妹近日总说在年年都在春城附近游玩,实在太无趣了,想要去其他地方转转。”
“姑娘家乡风景如何,可否留个地址,待日后我们去那处游玩,也好有机会拜访故人。”
霍真真哑然。
倒是不知对方竟然如此纠缠。
她正欲开口,手忽然被人握住。
抬眸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霍真真莞尔一笑,勾起唇角,将他的手牵的更紧,她对上少年震惊的神情,解释道:“抱歉,之前因为我贪玩故意撇下他跑去山上,但又怕被人追问,便撒了个谎。”
“嫣儿姑娘...”李琮讪讪道,面上的笑已经快维持不住。
他之前只觉得这位江兄待他态度极为冷漠,但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可他们眼中流露出的情意做不得假。
江书砚颔首,低声道:“近日多谢李公子照拂,我等有要事离开,若公子需要帮忙,可去城中春草堂找一个叫赵六的人,他可许你一个愿。”
李琮面上难堪,心里却仍抱有一丝期望的看向霍真真。
然而他只看到少女的眼中只有身旁的男人,眼底是他不曾见过的欢喜。
他没什么理由阻挡。
周平抬起手臂,轻轻一挡,他顺势朝一旁退了两步。
霍真真牵起春兰带来的马,正欲上车,江书砚的手臂又抬了起来。她朝他皱了下眉,换来的是他手臂坚持不懈的举在半空。
霍真真无奈的笑了下,嘴上念叨着不满,手下动作反而顺从的扶着男人,任由他搂着自己的腰将自己送上马。
而男人眼神虽平淡,但眼底的那抹占有欲极强的情愫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们之间,像是有一堵屏障,外人参与不进去。
李琮自嘲的垂下头,不敢再看一眼。
马蹄飞扬,那抹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终将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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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人骑着马,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二天晌午的时候回到春城。
刚一进城门,还未等霍真真说什么,突然看到江书砚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看到了一个身材佝偻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身形不高,穿着一身灰色的暗纹衣袍,整张脸平平无奇,只有一双三角眼放着精光。
“二公子。”三角眼走上来,弯腰行礼,说话不卑不亢:“夫人让您回府一趟。”
江书砚脸色阴沉,嗓音冰冷:“何事?”
“大公子今日回府。”
他话一说完,霍真真明显察觉到江书砚周身的寒意变得更加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