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来想到近日压抑到极点的气压,属实不敢再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说些什么,他双手抱拳行礼,带着院子里的下人快速离开。
霍真真蹙眉,疑惑道:“怎么让人都走了?”
江书砚不甚在意:“许久不见,不想有人打扰你我。”
她只以为他是真的不喜人靠近,没有深思:“这院子里的盆栽?”
“喜欢?”江书砚耐心和她解释:“上次你说我这里冷的像是座空宅子,我便命人添了些花草。”
霍真真笑了下:“喜欢,这样瞧着院子里倒像是个有人家的样子。”
明亮的眸子和漆黑的眼睛相对,霍真真有一瞬的疑惑,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听她的话。
江书砚率先一步,在她开口前朝东院的方向迈开步子,他走的不快,步子迈的比寻常还小几分,霍真真摇摇头暗道自己多疑,小跑着追了上去。
“一起走啊,江大人。”她和他并肩一步步将自己送进了他的屋子里。
霍真真看到桌子上摆满精致的点心时两个眼睛像是饿了几天的老鼠看到了免费送到嘴边的吃食,顾不上别的直接趴到桌子上,先一手捏一个,两侧脸颊已经鼓了起来。
江书砚放任她自顾自的吃,自己则是先将门紧闭,插上门栓。
‘咔哒’一声。
霍真真将头从点心堆里抬起来,诧异道:“作甚关门?”
他沉默不语,眸光幽深的注视着她,眼角有凛冽的寒光,仿佛身处无尽的深渊,那般孤独又那么陌生。
霍真真放下手里的吃食,转正身子,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的发现,从见面到现在,他似乎都没怎么说话。
“江书砚?”
她神情懵懂,一脸无辜的唤着他的名字。
江书砚缓步走至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光线挡个一干二净,霍真真看不清他的表情,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觉得他气势逼人,有种风雨欲来的错觉。
脩地。
唇角被冰凉的指尖摩挲一瞬,他拇指用力,迫使唇瓣.分.离,红唇微微张开,指腹像是在碾碎红樱桃似的,从她的唇峰至唇角一寸寸捻过去。
力道不重,可仍有种酥.麻和浅淡的痛意,霍真真强忍住想要用贝齿咬一下唇瓣的冲动,嗔视着他。
忽的,眼前一暗。
是江书砚的手覆了上来,他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遮盖住,将可能会让自己软几分的心彻底蒙住。
霍真真到现在哪能不明白,他在生气。
“江...唔—”她说不出话了。
唇瓣被人长驱直入,舌尖被肆.意.缠.绕。唇、舌似乎在这一刻都不属于她,被另一个人以一种完全掌握的姿势把控住,任由那人恣意.纵.情。
她的手伸到他的胸前,企图将这如同巨山般的胸膛推开,换来的是另一只手的束缚。大手轻而易举将她的两个手腕握在一起。
随着他更加一步的深入,柳腰塌陷,双腿发软,手上早已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力气。
霍真真心里又气又急,急于想知道他究竟怎么了,气自己竟是忍不住跟着沉沦。
她像是知道自己为什么将人惹怒了一般,任由他的手掌在她腰间游离,乖巧的像是个供人赏玩的花瓶,不懂得什么叫反抗。
江书砚心底的怒意被这乖巧的模样抹去了一分,唇瓣分离,银光乍现,霍真真脸‘铮’的一下红透了,她胸腔起伏不定,喘着粗气,眸中噙满泪水。
眸光流转,似有独特的风情。
眼角的泪液又被他用薄唇一丝一丝的舐去,不让一滴浪费。
“你...”霍真真被他这幅样子吓得说不出话。
今个儿究竟怎么了?半个月不见,他怎么就成这幅样子了?像是突然壳子里突然换了个人,邪性,蛊惑人心。
“郡主...还逃吗?”江书砚将头埋在她的颈侧,炙热的呼吸拂过她白皙的皮肤,像是个尽职尽责的画师,势必要给那片白纸涂上完美的颜色。
笔尖的温度对纸来说似是高了一度,笔锋拂过之处纸张皆不自知的跟着轻颤,一动一颤,却仍□□的留在原地,任由笔尖作画。
终于,画师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白纸上被他图出了最完美的粉色,整张纸像是从三月的桃花那般粉嫩,美丽夺目。
“子卿!”霍真真侧过头,躲开他越来越过分的亲近,她的嗓音里带了几分愠怒:“至少告诉我,怎么了?”
“我不走,我没说过自己要走,江子卿!”
肩上的男人还是不管不顾的埋头蹭着她的脸颊,霍真真感觉自己的脸都被他蹭的要秃噜一层皮了。
她唯恐这错觉变成真的,连忙一个用力将人推开,眸光闪烁,嗓音冷了下来:“你带我来就是为了做这种事情?”
江书砚动作顿主,他伸手按了按她泛红的眼角,嗓音沙哑:“你呢?你没什么要说的?”
霍真真怔住,他怎么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一来就像个见了主人的狗崽子,蹭个不停,她脖子都被他蹭痛了。
“嗯?十五天,郡主过得好快活。”他手下故意用力。
霍真真脸一红,他竟敢捏她腰侧的肉!
被娘亲关在府里半个月,每日闲的无聊,只能吃东西打发时间,一个不留神就长了些肉。
他怎么敢捏她肉!
霍真真的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顶着个红通通的脸,怒道:“捏什么捏,你是身上没肉吗?”
她气的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学着她的样子,两只如葱根白嫩的手,拨开他宽大的衣袖,直接冲向他的腰侧。
她手下力道没个轻重,指尖撞到紧绷的腹部,指节后弯,十根手指仍不死心,像条水里的鱼般四处滑动。
被她吃着豆腐的人甚至摊开双手配合她的动作。
良久,霍真真讪讪的收回手腕,好像,他真的瘦了许多?摸来摸去,只有骨头和紧绷绷的肉。
“摸够了?”他挑了下眉,眸光深邃。
霍真真撅了噘嘴,自己也是被关了十五天的人,怎么这么久不见,他就端着这幅模样对她,她又没做什么错事,实在是无辜....无辜?
不对!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他,霎时间想起那个同她说了乱七八糟事情的人是他大哥,那他岂不是什么知道了。霍真真心里豁然开朗,但同时又愁了起来。
这人是真的生气了。
她主动伸手,勾住他的指尖,仰着头,端着副无辜的样子,可怜兮兮的开口:“子卿...我是被母亲关在府里了,不是故意不来找你的。”
江书砚瞳孔微微一震,似是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他气笑:“你就算扯谎也用点心,永安公主有旨在身,非诏令不得入京,怎么可能回来...”
他知道霍真真不是拿这种话开玩笑的,但心头还是莫名一跳,在这个时候冒险回京,到底是所谓何事?
“真的。”霍真真将他的头拧过来,眸光凝视着他的眸子,认真道:“母亲交代过我,此事可以告知于你。”
霍真真想起临行前她娘亲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可将我回京之事告诉江侍郎,着他有空可来见我一面。另外,替我告诉他,当年约定只是观他年幼,现下已做不得数。”
“对了,你同母亲到底有过什么约定,为何她说做不得数?”她疑惑道。
江书砚眸光微闪,伸手攥住她的下颌,抬起,逼迫她看着自己:“那你呢?你有什么同我说的?那日在侯府外,你都知道了什么?”
他还是在意那件事。
初见时的不断逼问,到现在仍历历在目,他知道她有多在乎那个答案。
所以,她的选择是什么?
霍真真无奈的勾了勾唇角,眸光温柔。
她拨开桎梏着她下颚的手,两只手分别轻柔的将他牵住,手臂回收,江书砚顺着她的力道半蹲下身子。
视觉转换,现在变成了她上他下的姿势。她松开牵着他的手,变成捧住他的脸颊。
江书砚眸光微敛,喉结上下滚动,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他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江书砚,你在怕吗?”霍真真已经感受过刚一进门后他的疯狂,势有种要将她吞之入.腹的错觉。
方才以为是太过思念,没曾想,他心里在意的竟真的是那件事。
“你以为我故意不理你?”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星眸波光潋滟,嗓音乖软:“不是告诉过你,要信我的,怎么一遇事就慌了?”
“那不一样。”江书砚嘴硬。
这怎么可能一样,这是她期盼多年的一个答案,是他背着别人悄悄摸摸一连几日晃到霍府都被拒之门外的恐慌。
霍真真俯下身,鼻尖同他抵了一下,在他靠过来之前又忽的将头抬起,同他玩闹。
一连重复几次,江书砚神色无奈,却也不急着动手,任她把持着自己。
“我问你,若哪天有个女子意外救你一命,你会以身相许吗?”她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江书砚眉心耸起,眼底似在斥责她怎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嗓音冷淡:“我可给她金钱,许她一事,但绝不会与感情有关。”
若人人以救命相要挟,这世间岂不是乱套。
江书砚愣住了,她这是在告诉自己答案?
霍真真目光坚定,嗓音轻柔:“我过去是在寻救命之人,想的最多的不过是道谢。奈何母亲总是一问三不知,越发激出我的心性,非要将人找出来不可。”
“但是...”她语气诚恳:“你我相处数月,何为喜欢难道我还会弄错?江大人,你对我的信任是不是太淡了些。”
江书砚低垂着眸子,喃喃道:“我去过霍府,守门只言府内闭门谢客,且连个消息也不许带入。”
那时候他的心都快死了,整个将军府能做出这等命令的除了霍老夫人就只有她了,老夫人年事已高,本就鲜少有客来访,更何况断没有拒收消息的由头。
思来想去,只有那个将将知道所谓救命恩人是谁,心底一团乱麻的人才会下出此等命令。
江书砚是真的以为她在躲他。
他的眼睫轻颤着,低垂着眼睑,脸上满是失落和委屈。
霍真真的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
她那几天思绪确实混乱,但也不至于不想见客。娘亲禁足她在府上,她没想到竟是连消息都不许传进来。硬生生将她关了足足半个月才肯让她出来。
她心有打算自是无慌无惧,可眼前的青年男子,心中该有多煎熬。
他以为自己认出了救命恩人,以为自己的心有动摇,他找不到她...
霍真真红唇凑了上去,轻轻的,一下一下,像是只笨拙的仓鼠在啄奶酪般嘬着他的薄唇,鼻尖相抵,她讨好的晃了晃脑袋。
薄唇分开稍许,唇瓣上尤有气息浮动。
“江子卿,信一信我,可好?”她不气,只觉得心痛。
若是不知道侯府的那些腌臜事之前,她或许会有几分不满。但现下,只有心疼。